【叶宴】一半一半(一)
*不完美女主
*互相救赎
*先婚后爱
*年龄差 想看孟总和女大之间的拉扯
一.
孟宴臣是在一年多之后才又遇到叶子的。
差不多的酒吧楼下,差不多的伎俩,只不过施作的对象却换了人。女孩成功拿到了男人的联系方式,推着单车转了个方向,就和身后的孟宴臣打了个照面。
“故技重施。”他甚至用的陈述句。
叶子按着自行车车把的手紧了一紧,回嘴:“那也好过目中无人。”
他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看向刚才被剐蹭的那辆车驶去的方向。
“你这次又想要什么?”
孟宴臣收起商海里那套拐弯抹角,直白起来总是令人难堪,只是这次的对象是叶子。她在他面前已经有过更为难堪的事,所以此时此刻倒是有股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钱啊,孟总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孩仰头看向他的眼睛。
孟宴臣对上她的视线,说道:“那你应该来找我,我比他大方,你应该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孟总可误会我了。”
“是吗?那就先试试,收款账号。”
“什么?”
“帐号。”孟宴臣强调,他拿出了手机,又对上了她的眼睛。
叶子愣了一下,随即报出了自己的账号。突兀的机器人提示音响起,是一个对她来说很大的数目。
叶子脸色更差了,面无表情地向孟宴臣道谢,下一秒就推着自行车想从他面前离开。
孟宴臣反手伸过去按住了自行车的车把手,并未回头。
“你就是这么给人道谢的吗?”
“那不然?孟总还要我对你这一时兴起的打赏做出怎样的反应?”她冷笑讥讽,“以身相许?”
这次愣住的人换成了孟宴臣,随后他却回说:“那也不是不行。”
叶子用看疯子的眼神扭头看向他,她在他脸上巡视了一圈,联想到了什么,她狠狠推了一把自行车,几乎是在抓狂道:“孟宴臣,别又把你在你妹妹那受来的窝囊气撒在我身上!”
孟宴臣垂眸,他松开了自己紧按住车把的手
“对不起。”
今天是许沁和宋焰的孩子宋知许满月的日子,二老抱着外孙女,喜上眉梢,连带着对宋焰的态度都和缓了许多,一家子热热闹闹办完了一场满月宴,付女士又把目光转向了角落里的自己。
话里话外提点着他,要往前看了。
这回付女士倒不再像选妃似的,让他从几张照片里面挑选合眼缘的,只说他如今进了国坤,不日便要接手父辈的基业,商场里的人情往来可不止于公司里的文件报表,未免他双拳难敌四手,孟家需要一位新的,并且要撑得住场面的女主人。
他自己要心中有数些。
看着母亲,孟宴臣忽然意识到,付闻樱一直反对他和许沁,除了是因为他们是法律和道德层面上的兄妹,还有一点一直被他所忽略的是——许沁没有达到付闻樱心目中,能作为孟家下一任女主人的标准。
她缺乏向上攀爬破开藩篱的能力,只能放纵自己没有尽头似的往下坠落。
而付闻樱理想中的孟家女主人,大概不会是这么软弱的性格。
可孟宴臣不管许沁是否软弱,他的爱就跟许沁对宋焰的爱一样,生长和延续都毫无道理,或许这便是爱的本质。
叶子说得对,他的确是因为许沁,再一次放纵了自己身上的恶念,只是不知道为何,被自己放纵所伤害到的人,总是她。一年前如此,一年后还是如此,这比他对许沁的爱都来的毫无缘由。
他低下头,又认真道了一次歉:“抱歉。”
叶子夺回了自己对于自行车的掌控权,看着身旁这个忽然萦绕起一股颓丧感的男人,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无力感。
燕城很大,一年前,她没想过自己还会和他再有交集,就好像他说的,飞蛾只会在夜晚出没,而蝴蝶则能在日光底下翩跹一样,两种不一样的人生,即便是偶有交汇,也产生不了多少交集。
只是又发了一回和她无关的疯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往下深究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意思?
叶子嗓子里不知道被什么给堵住似的,让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她开口回道:“不用道歉,孟总给的精神损失费很够用。”她指的是刚刚那笔转账。
孟宴臣没再往下接,看了一眼她的自行车,又说:“太晚了,你骑车回去不安全,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叶子没再给他眼神,只说不用:“我骑车从来没出过事,不用孟总操心。”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在遇到孟总之前,我走的都是正路,所以也不用孟总操心。”
从刚刚见面到现在,她就一直夹枪带棒,一副完全抗拒和他过多接触的态度,孟宴臣也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他扶了一下金丝镜框,只说:“是吗?是故意剐蹭别人车的正路?还是装作无意往人身上泼水的正路?你走的是哪一条?”
叶子听完却没生气,仍旧是平静着,甚至是带了点麻木的语气道:“我都走,孟总有什么意见吗?”
孟宴臣看着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隐隐动怒,压着声音道:“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凭什么?”
“凭我欠你的。”
“并没有,孟总和我,两不相欠。”
选择诬告、被退学,失去了名牌大学生的光环,默默从寝室搬离,重新找房子、找工作,她自认没有因此一蹶不振,苦难偏爱潦倒之人,她并不是个例,用不着他因为愧疚,再次充当起救世主的角色。
“那就当是我想帮你,作为…一个朋友。”话说出口,孟宴臣自己都觉得荒谬,只好又找补说,“我再怎么,也比这些人靠谱。”
“靠谱?”叶子扭过头来问,“孟总以为,我是因为他们的靠谱?”
燕城的初冬,寒冷比悲伤更具体化,叶子把脖子上的围巾放到背后的另一侧,闻着围巾上淡淡的、不知道混杂了多少地方气味的味道,她的声音在北风里回旋降落。
“不是的,我根本不需要他们有多靠谱,我需要的是他们从指缝里漏下的钱。是钱,懂吗?”
“那些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银行卡里数字的东西,我要拿着它去交房租,去交水电,去吃饭。他们给出的,对他们的价值或许只是一顿饭、一件大衣、一个送人的包,对我来说,却是生存下去的资本。在这个世上,像我这样的人很多,比我情况还糟糕的人也很多,孟总若还是忍不住善性大发,可以去找别人,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
“我承受不……”
“和我结婚。”孟宴臣打断她。
“…起。”
叶子话音才落,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孟宴臣说了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向他,原本平静的面容逐渐皲裂,叶子忽然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过了将近有十秒,她好不容易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在发什么疯。”
孟宴臣看着女孩因为不知道是不解还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而骤红的双眼,重复说:“和我结婚,叶子。”
叶子没等他说完便骑上了自行车。
孟宴臣始料未及,站在原地叫了她一声,她没停。
“是一场交易!”他提高了音量。
路灯下的影子逐渐被定格,叶子刹住了车,转回了头。
孟宴臣已经又走到了自己身后。
这是一场交易。
她需要钱,而他需要一个能完全容忍他爱着自己妹妹的妻子。
试问还能有谁比自己更合适?那些出众的名门闺秀,怎么会忍气吞声?而其他如她一般平凡的女孩,又怎么会像她一般,敢将自己的一切都放上赌桌?
只有她。
只有自己——这只无论是曾经还是未来都只能匍匐在他掌下的飞蛾。
在他的解释中,叶子的心脏缓缓地落回到胸腔里,暗暗的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孟宴臣说出那句话的神情,居然让她以为他或许是喜欢上了自己。
叶子看着那双被金丝眼镜掩盖住的眼睛,因为光线的折射,有一半落在了她看不见的阴影里。
——孟宴臣喜欢她。
这比孟宴臣厌恶她还要令她觉得恐惧。